被白雨歌护在身后的文昭昭探出一个脑袋,对着眼前的空气眨巴眼睛:“她?你指的是堕落使吗?”
“所以你说被留在这里的这个怪物是好人?可好人为什么还会被堕落使变成这样?”
对面的怪物没有耳朵,它听不见对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能凭借长久混迹于黑暗里的直觉意识到对面的人应该在看自己。
慢吞吞将跪着的姿势改成盘腿坐在地上,它乖巧的歪了歪头假装自己正在聆听白雨歌他们的声音。
那道声音悲悯道:“那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堕落使放过了他,可他不愿放过自己。”
“为什么?”
那道声音沉默了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却是在那无脸怪物的背后响起:“因为是他发现了神血。”
“!”
白雨歌惊讶的看向那怪物:“是他?”
“他是我们这颗星球唯一一个有勇气踏入上层星域的人。上层星域遍地神眷者,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那些讥讽和嘲笑的。”
“离开这颗星球整整三十年,某一天他带着一样东西回到了这颗星球,回到了我们的身边。他说这是神的馈赠,坚信对方并没有放弃我们。”
“‘只有这样东西能改变我们的处境,能让我们摆脱神弃的身份’。他当时这么说,眼神里都是对未来的美好向往。他以为这是所有人的救赎。”
“后来你也知道了,就像笔记上记载的那样。神从来就没有垂怜过我们。祂把这些当做一场笑话,用来警告下层星域所有生物——我们终究是神弃者,也只能是神弃者。”
说到后来,那道声音里染满了重重痛苦和挣扎,“也许这个世界并没有神,一切都是那些神眷者为我们编织的骗局。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我们从未被庇佑,无论是存在的神,还是不存在的神。”
悲凉弥漫至房间每一个角落,白雨歌皱起眉头思索。
这番话里的感情不似作假。
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便证明他也是参与这场实验的人。那么他是谁?又在哪里?为什么还会保持清醒?
“神当然不会庇佑你们,因为你们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一道冷淡的声音自白雨歌身后响起。
“那我们活该成为神弃者吗?”
文昭昭一步步从白雨歌身后走出。台灯的光亮里,她的侧脸轮廓带着点冷然的清晰。
“这个世上哪里有神。所有不过是由你们的欲望引起。你们自诩光明,却将黑暗加诸在无辜的人身上。”
“于黑暗中汲取养分的,最后也只能开出黑暗的花。”
那道声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寒气带着某种情绪向四周席卷。一旁的白雨歌立马提起十二分精神。
冷风阵阵,来得快去得快。室内很快就恢复正常,仿佛先前的冰冷只是白雨歌的幻觉。
那声音说:“是,你说的是!这个世上哪有神啊,一切不过是我们的欲望。”又叹了口气,“可是明白得太迟了。”
“我们已经受到惩罚了。”
文昭昭不说话了,她站在白雨歌身前,只留下一道纤瘦坚定的背影。
白雨歌道:“你的故事说完了吧。既然你这么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你是谁,”顿了顿又补充,“这场实验是不是由张焕主导?”
“我?”黑暗里的声音又大笑几声,笑完语气变得涩然,“你该问‘我们’是谁。”
话音落下,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男女音色掺杂在一起的奇异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