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大雪的前一天,她们已经到了定州。
薛三娘屈指一算,再有半个来月,应该就能到京城了。
陆琬和薛三娘找了座并不起眼的尼姑庵落了脚,打算在此休整三四日再起程。
薛三娘主动的帮庵里的尼姑们挑水劈柴,烧火做饭,十分的勤快。陆琬给庵里生病的尼姑治病,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抄几笔经文。
晨钟暮鼓,过得很清静。
大雪这一日果然应节气,又降下雪来。幸好她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出家人清静,她们住得也还算安稳。
陆琬踩着雪进了大殿,她来不及抖落衣服上的雪花,对着佛像虔诚的拜了几拜,突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她们落脚的那座寺庙。那天她抽到了写着“大凶”的签。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大雨过后,西天绚丽云霞,还记得那个人和她说“风雨之后就能看见曙光”还说“所有的痛苦和磨难都会过去的。”
在陆家的事没有澄清之前,她的痛苦和磨难不会过去,这是她必须要迈过的一道坎。
陆琬看见了佛像前的那个签筒,密密的插着许多签条。她迟疑了下,最终伸手随意的抽出来一枝。
她看见签条上写着“末吉”二字,另一面是四句诗文。签意何解已经不重要了,陆琬看见了那个“吉”字,心里就已经安定了不少。
庵里的水净师太走了进来,见陆琬拿着签条看,上前施礼含笑说道:“女施主,要贫尼帮忙解签吗?”
陆琬摇摇头。
水净又道:“贫尼分文不取。”她说着就将签条拿了过去,看了一眼上面的诗文,温和的笑道:“不好不坏,不过需要贵人相助才行。”
贵人?陆琬想,她从何处遇贵人?
水净师太淡然一笑,拍拍陆琬的肩膀,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必太愁了。”
陆琬点头说:“总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水净师太看见陆琬释然的样子也放了心。
冬夜漫长,庵里的人在做完晚课后也并未立即睡下。这会儿庵里的水华师太拿了一套针线来陆琬她们房里说话解闷。
薛三娘见师太的手中是一块大红的料子,绣的是“鸳鸯戏莲”的图样,诧异道:“你们出家人还用这样的图样?”
水华师太平静的解释说:“我们做这些是拿到绣庄里卖的。”
薛三娘笑道:“你们来钱的路子倒多。”
水华师太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庵里倒有几亩地,可是上下十几口人,靠着这几亩薄地哪里养得活呢。我们庵又小,香火自然比不上那些大庙。就连死了人要诵经超度的,找上门来的都少。要活下去,只好另寻别的路子。做点针线,制些香粉胭脂,也能换些油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