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里的泪水就像水坝的水。
好像只要一开闸，就会径直流下，一发不可收拾。
但，他不能哭，掉下的眼泪不会有任何作用，不会让她再次站起来，只会给这窒息的氛围蒙上一层绝望而凄凉的薄纱。
男人带她去了最好的医院，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是医生也只是起到延迟那天到来的时间就是了。
并不能根治，男人知道却没说，只是希望能多陪陪她。
走出医院，妻子对他笑了笑，但也什么话都没说。
......
又是一天晚上，劳累了一天的男人回到车里准备休息了，看着车厢里早已熟睡的妻子，他也缓缓躺下，进入梦乡。
可是，过了不久，他的妻子勉强得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早已无力到连举起手都很难的她。
举着颤动的手，慢慢得抚着男人的头发，生怕把他吵醒，干瘪的双唇上下挪动了两下。
艰难地说了一句：谢谢。
之后，妻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好像一个电影院，她跟这个男人的点点滴滴出现在屏幕上，每一个瞬间撩拨着她的心弦。
虽然这段旅程充满了坎坷，争执，但也充满了幸福和快乐，一个从来都在努力的丈夫。
虽然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变得多么好，但也从来没有受过委屈，因为身旁这个人总是在为她遮风挡雨。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她的呼吸便得越来越微弱，起伏的胸口也变得越来平稳，或许是对这世间的留念，她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在月光的照映下，变得格外晶莹剔透。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
男人埋葬了妻子，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似的，原本执拗的眼神也变得圆滑，或者说是缺少了生气。
儿子担心他，让他跟着他一起走，方便照顾，男人心底最后的倔强驱使他拒绝了儿子的请求，最后独自一人上了路。
时间就像是一个小偷，不论人们怎么防备，它总是会从你身上偷走一些东西。
男人最后也拉不动车了，只能妥协，跟着儿子一起走。
闲暇之时，看着自己的孙子，他总想说什么，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也只是随口一说：
“为了这个家，我奔波了几十年，养活这个家是一方面，但对于我来说，是为了在别人面前能抬得起头，更是让自己看的起自己，我拉了一辈子的车，送走了你的奶奶，我也要下车喽。”
说完之后，他便起身走下车去透口气，留下的孙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用衣袖快速地擦干了不经意间流下的泪水。
最终的时刻还是来了，男人虚弱地躺在车厢里，一旁的儿子握紧了他的手，好像只要一撒手，男人就会离开他。
男人的身边站满了人，他的兄弟，他的侄子，亲戚，悲伤捂住了他们自己的嘴，只剩下儿子和他的妻儿的呼喊声，还有他的喘气声。
他努力着睁着眼睛，但他的肺早已不争气，只管出气，不管进气，他的灵魂仿佛在一点点消失殆尽，眼神变得越来越来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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