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暮春的庭院里飘着几缕柳絮,顾老夫人端坐在正厅紫檀木椅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面上的笑意却还绷着。
她盯着廊下那株开败的海棠,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
“衍汐,人都安排好了吧。”
整整三个月啊!偃开一直在小秦氏的屋子里,要不是知道小秦氏不是与她姐姐一样的人,她早就给小秦氏立规矩了。
“回禀母亲,都安排好了。”小秦氏的脸上满是笑容。
这下子顾偃开终于不可能拒绝了。当谁愿意和他在一起似的?
“那就好。”顾老夫人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扫过小秦氏腕间那只羊脂玉镯——正是当年大儿媳陪嫁之物,喉间不由得一滞。
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个继室与她那善妒的姐姐不同,早该让家规好好教教她什么是尊卑有序。
“那就好。”她指尖叩了叩桌面,声音突然放柔,
“母亲相信你,做的一定比你姐姐好。衍汐,你可不要让母亲失望。”
话音未落,帘栊轻动,一个身着水绿襦裙的身影款步而入。
那姑娘垂着螓首福了福身,鸦青色的鬓角别着朵白海棠,倒比廊下的残花更添三分颜色:
“奴婢绿柳,给老夫人请安,给夫人请安。”尾音上扬时,眼底快闪过一丝得意。
顾老夫人盯着绿柳腕间新打的银镯子,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就从贱妾做起吧,往后的造化全看她自己。”
这话既是说给小秦氏听,也是敲山震虎——她倒要看看,这个向来温顺的儿媳,能容得下几分挑衅。
小秦氏垂眸掩去眼底暗涌,指尖轻轻拨弄着鎏金护甲:
“全由母亲做主。”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却在抬眼时与向妈妈对视一眼。
那抹稍纵即逝的冷意,让候在廊下的丫鬟们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等到绿柳跟着小秦氏回到院子,绿柳微微行了一礼,随后看着虽然美丽但没有她年轻的夫人,心里满是得意。
“夫人,妾身住在哪里啊?今天晚上应该能见到侯爷吧!毕竟妾身可是老夫人亲自赏赐的。
府里下人都说夫人宽容大度,定不会如前前夫人一般,嫉妒心极重,一个人都容不下。”
小秦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愤怒。
她的姐姐有什么错?是顾偃开保证一辈子对她好的。她只不过就是当真了而已。
她有什么错?
不,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信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