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各自清洗了伤口,不多时,一个穿着桃粉色夹袄,头上扎着两个髻子的小丫头敲开了门。
丫头名唤降香,是庄子上新来的。
秋桑年纪比洛云初长两岁,对这庄子上的人心更是看得透彻,是以对这个新人,也抱有怀疑的心态。
降香是来送金创药的。
她既是新来的,自然也不晓得这庄子里为何都以构陷主子为乐,又素有侠肝义胆,看不得人受欺负。
张萍在庄子上嚣张惯了,她早积怨多时,对同为弱者的洛云初也多了几分怜悯。
尤其听得今日洛云初与张萍对峙之事,更对前者佩服至极。
只是碍于压力,只敢在众人走后才送药过来。
洛云初此时早已换好了一身棉麻布料的短衫,洗去脸上的泥垢,露出清秀的五官。
因着常年营养不良,是以发育得也要比旁人晚些,身子瘦削,头发枯黄,个子竟比同岁的降香矮了半个头。
虽然面色蜡黄,可眼神却清澈无比,时而又波澜不惊,犹如一潭幽深的冰泉,叫人捉摸不透。
面对降香的示好,洛云初并未拒绝,而是命秋桑接下了金创药。
“我的光景你也瞧见了,庄子上下并未有人拿我当主子,你若要跟我,便只能认我一个,势必会遭到旁人的冷落和侮辱,今日的秋桑便是例子。”
洛云初收回视线,清冷开口。
降香爽朗一笑:“若是小姐不肯信奴婢,日后只管考验便是。”
“不必日后,今日便有你大展拳脚之处。”
……
子夜时分,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空气湿冷而清新。
乡下山野里,每逢雨后,便会升腾起白茫茫的雾气。
有时,这雾气便是天然的屏障,掩盖了那些见不得人的鸡鸣狗盗。
但若有人将那层遮羞布捅破,这雾气也为始作俑者提供了绝佳的保护面纱。
厢房里,张萍神色凄惶地咬着唇,负手在屋中踱来踱去。
烛火摇曳,门“嘎吱”响了。
“是谁!”冷不丁被打扰了思绪,张萍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一个身形猥琐,尖嘴猴腮的汉子忙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是我,别吵!”
听出是何人的声音,张萍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皱起眉拨开汉子的手,小声喝道:“谁叫你来的!”
来人正是采买的孙三,闻言不解道:“锅盖就放在石墩子上,不是你的信号?”
“自然不是!那小蹄子要写信给老爷告我污蔑她偷盗,我哪里有心情唤你前来?”
张萍颇不耐烦。
“你怕什么?老爷当真信她,当年便不会将她送来了。”
孙三也是庄子上的老人,自是知晓其中缘由。
张萍道:“我又如何不知?可她到底是尚书府的小姐,与老爷打断骨头连着筋,便是为了面子,老爷也不会坐视不理,这可是有辱门风的事!”
“张娘子,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任她写千万封信又如何?总归是到不了老爷手里的。”
张萍闻言,愁云顿散,拊手道:“正是这个道理!我竟被那小蹄子绕进去了!”
见她舒眉,孙三顿觉口干舌燥,嬉皮笑脸地又攀上了张萍的腰,猴急地扯下后者的腰带。
“娘子,今日你房里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