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澜眉心微拧,透着厌烦,似乎是私藏的东西被窥见,现出几分窘迫,只能通过更明显的疏离来掩饰罢了。
“彼此彼此。”他冷声道。
苏婉倾抻了下眉,忽略了对方的驱赶之意,“凌大夫为何会对我感到意外?难道跟那些村民一样,觉得我们这些帝都来的公子哥都自私,追名逐利?”
凌子澜视线微垂,落在水面上的一点,听见苏婉倾的话,并未急着回应,而是弯腰从地面捡起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卵石。
在苏婉倾询问的目光下,突然发力朝对面的芦苇丛砸去。
芦苇丛里顿时响起一片鸟雀惊起扑翅的声音。
苏婉倾循声望去,原本相互挨着的两只水雁因为那突如其来的袭击朝着相反的方向飞离。
凌子澜声音慵懒而冷淡,“在趋利避害这一点上,人跟动物并没什么区别。”
苏婉倾:“……”
这家伙是直接给她演绎了一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领头各自飞”?
“所以刚刚在议事厅中,苏大夫应做之事便是保持沉默,只要洗脱自己的罪名,真相如何与你并无多大关系。”
苏婉倾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色:“所以药童如何,与凌大夫而言也没什么要紧,不过只是捡回来的一个孤儿罢了?”
凌子澜敛眸,没有吭声。
“罢了。”苏婉倾懒得再做无谓的争执,从身上掏出几个药瓶,朝凌子澜面前递去——
“药名跟药量我都写在纸上了,虽然药童出事为我洗清了罪名,但现在看来那些疫民依旧没能信我,这些药就劳烦凌大夫让他们服用了。”
凌子澜疏冷的目光从药瓶上扫过,没有半点抬手的意思。
“要给自己给,命是他们的,是怕死不敢服药,还是为了活命什么都吃,由他们自己决定。”
苏婉倾维持着伸手的动作,见对方神情冷漠,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最后只得深吸了一口气,沉默地收回药瓶,转身离去。
她一席白衣,站在疫民安置区的入口,亭亭玉立的背影,却显得有几分落寞。
“咳咳——”突然一个疫民坐了起来,咳嗽的声音听上去要肺咳出来。
苏婉倾见状立即上前观察情况,疫民侧头一见是她,立马避开了。
苏婉倾因为半蹲的姿势,险些被疫民的手肘碰倒。
这时又有另一名大夫赶来,原本对她避如蛇蝎的疫民立即配合对方诊治。
苏婉倾神色微讪站在一边,见那人情况稳定了,适才悄然离去。
她回到住处,隔绝了那些外面那些打量、戒备的目光。
透过敞开的木窗,她看见大夫对着一名不省人事的病人摇了摇头,随即两名士兵抬着那名疫民远去。
到目前为止,包括凌子澜在内的所有大夫的药方都未能根治疫病,每天都有拉到密林深处的人。
背后似乎有一双手,算计好了一切,让最有可能治愈疫民的苏婉倾失去了所有疫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