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打在铺满塑料布的棚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李乾佝偻着后背，无力地靠坐在桌旁，盯着老婆苏玲玉翻动的手指。
“查清了吗？有多少？”
“829块，中个屁用。”
李乾从兜里摸出烟，躲着苏玲玉凌厉的目光，瓮声瓮气地说道：
“也不少，起码够两个孩子的学费……”
“够个屁啊！小铭开学就上初三了，得买多少教辅啊？再说了，光保险费和学生奶就得三四百！”
苏玲玉眉头恨不得挤到一起，看着李乾温吞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薅掉他手里的烟扔到桌上：
“抽抽抽，就知道抽！家里都穷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抽烟！”
“媳妇，这烟一包才5块钱……”
“5块钱不是钱吗？要不是因为你弟弟那个挨千刀的，我们至于搞成这个鬼样子吗？啊？要不是……”
“够了！”李乾大喝一声，双目猩红，胸口剧烈起伏，他很想骂一句“过不了苦日子就滚”，又怕话一出口这个家就散了。
李乾夫妇早年做水果批发生意，住着两层半的小洋楼，生活过得颇为安逸。
李坤出事后，被骗了钱的亲朋好友瞬间翻脸，拉横幅、泼油漆、泼粪水……用各种极端的方式迫使李乾变现资产替弟弟偿债。
至此，他们已是一无所有，连住的破棚子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租来的。
“妈，我床头这儿又漏雨了，都打我脸上了！”
李以铭已经睡了一觉，被雨点打醒甚是不爽，翻起身大喊了一句。
“哎，来了。”苏玲玉转头瞪了李乾一眼，白眼恨不得翻到头顶上，“家都被毁了，还天天像个大爷！”
李乾看着桌上的烟，喏了喏干裂的嘴唇，最终收回手。
窝棚很小，除去桌椅就只摆的下一大一小两张床，李暖心和李以铭脚对着脚挤在小床上。
李以铭揉了下惺忪的睡眼，瞥见妹妹的脚，蓦地一惊，抬头见李乾正盯着自己，慌忙扯出一丝假笑：
“爸，暖心回来了啊。”
“你过来，爸爸有话问你。”
苏玲玉知道李乾想质问凌枫说的那些事情，护子心切：
“大半夜的不睡觉啊？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说罢，踢踢李以铭的脚：
“小铭，睡你的觉，别理他。”
李以铭心虚地扯上被子，转身面朝墙闭上眼睛，假装发出轻微的鼾声。
苏玲玉心里很清楚，儿子讨厌李暖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李坤转业回来之前，李以铭作为李家唯一的大孙子受尽了宠爱。
李暖心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李以铭的专宠，她不仅聪明乖巧，还温顺甜美有教养，走到哪里都似乎带着耀眼的光环。
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光是听亲朋好友的夸赞，李以铭就已经嫉妒得面目狰狞，更何况她爸爸还害得他从公子哥沦为住窝棚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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