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恒听见沈炽的话，升上来的怒气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声长叹。
“我知道墨墨是好孩子，就是因为她是好孩子，所以才不忍心她走错路，不忍心她会受伤，小炽，上次你和我说的，我考虑过了，朱墨这孩子性格像我，属于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一条路走到黑的性格，现在她也这么大了，我也拦不住，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受伤了遇到困难了想想退缩了回家就是，我和林碧会一直在家里等她。”
朱恒说的是真心话，可是这么一番话不该只是在沈炽面前说。
“叔叔，这些话您应该告诉朱墨。”
“不用了，看到那个臭丫头得瑟样儿我就来气。”
之后，朱恒又交代沈炽多照顾朱墨一点儿之类的话，两个人聊得正好。
却不知道，在一堵墙背后，有一道身影将话里的内容全部听了去。
朱墨跟着林碧还有朱恒回家，沈炽给他们叫了一辆车。
临上车前，朱墨出了奇地一直保持安静，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沈炽以为是她腿太疼，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哎，很奇怪啊你。”沈炽揪着朱墨的后衣领，痞里痞气的。
朱墨本来正想事情想着正出神，突然来这么一下，魂都要没了，她艰难地转过去打沈炽的手，“干什么！什么奇怪。”
“你怎么没问我朱叔叔和我讲了什么？”沈炽斜眼瞧着她，不动声色地瞧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朱墨从小好奇心就重，无论有什么新鲜东西，只要有机会，她都喜欢来掺和一脚，以前每次都把沈炽搞得烦死了，不过现在他习惯了。
没想到朱墨并没什么明显变化，整个人都恹恹的，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嗯，不感兴趣，想也想的到你们在说些什么，每次都差不多，我都懒得好奇了。”
不在意这个，那还有什么？
“你该不会是还在想刚刚越线的事吧？”沈炽挑了挑眉，装作不经意地提问，其实问出口的瞬间，口袋里的烟包也被他差点捏扁。
像是一点就着的鞭炮，朱墨的反应立刻就来了，明明刚才也不是在想这个事情，却也还是紧张地看了看后面的林碧和朱恒，然后狠狠打了一下沈炽的手臂。
“说什么呢，我爸妈还在后面呢，你是不是嫌事情不够多啊，谁在想这个。”
“我是不可能越线的，你不要多想。”
朱墨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说得丝毫不犹豫。
那些字句组成一条隐形的长龙，不由分说飞进沈炽的耳朵里，占据他的大脑，将清醒唤了出来。
沈炽放开手里的烟盒，提唇笑了一下。
“这样啊，不想最好。”
车来了，沈炽把他们几个人送上车，自己却不进去。
“你还要去哪里？”
沈炽正准备关上车门，突然感受到一股阻力。
他停下来说：“回清吧。”
朱墨在里面不解：“你家明明在八角巷，怎么老是往清吧跑，营业就算了，不营业你也住那里，万一姜阿姨哪天病好了想要回家住，那一屋子灰怎么……妈，你拉住我干什么？”
说到关键的地方，林碧忽然捂住朱墨的嘴，然后一脸歉意地看着平静的沈炽，“今天谢谢你了小炽，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注意安全，有时间到阿姨家里吃饭。”
沈炽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关上车门。
车鸣声响，随着一阵细小的灰尘起浮，出租车后面橙色的路灯离沈炽越来越远。
万千世界里，又只剩下沈炽一个人了。
夜，更静了。
他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车辆，来来往往的人群，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手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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