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没了，周建宁伸出的手颤了颤，无力垂下。
我只是想说我愿意去下乡了……
他努力睁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却不见一个人影。
“爸……”因干燥裂了几个血口子的嘴唇一张一合。
逆着光，皓宁端着碗进来，从周建宁的角度来看甚至有些可怕，但这又是活下去的希望。
“大郎，喝药了。”皓宁扬起嘴角。
这次真的是药，还是周母在乡下找到偏方，说是喝了能变得眼明心亮。
周母天天看着游手好闲的儿子，想到大儿子要下乡，多少得改改脾气聪明些，就在乡下用东西和人换了几个鱼胆，说是要生吃。
周母觉得不靠谱，于是想着要不和中药一样煎，一个鱼胆三碗水，得出皓宁手里这碗“鱼胆水”。
周建宁看见碗，用尽力气挥舞着胳膊抓，皓宁一把将他拎得坐起来，满满一勺鱼胆水塞进周建宁的嘴巴。
从嘴里苦到胃里，又传遍四肢百骸，可偏偏又感觉慰藉。
“我，还要……”又是一满勺塞进嘴里，周建宁享受般地眯起眼睛。
周母说的果然不错，这孩子的确需要眼明心亮一些。
“还要……”皓宁不理他，把碗往后撤了撤，上下打量着周建宁，等他自己做出决定。
“我……”周建宁张了张嘴没说话，胃里火辣辣的痛像是缓解了一些，就几口鱼胆水就想让他自己开口说下乡，想得美。
“爸，大哥说他今天中午吃撑了，怕吃多了胃疼，明天就不吃了！”皓宁勾了勾唇，冲着门口嗷一嗓子。
周建宁眼睛瞪得像铜铃，这弟弟怎么几天不见，这么不要脸了。
“行，我们厂子接了个大活，可能这几天都有夜班，家里事你做主吧。”周父无情的话像打在周建宁身上，让他大脑嗡的一声。
“我，下乡。”
……
周父不在家，皓宁为了防止周建宁反悔，亲自请了假带他去报名。
大家都不愿意下乡，可又没什么办法，可为了孩子能下乡到有熟人或条件相对好些的地方，会早早来报名占位。
周建宁来的晚了些，相对好些的地方已经被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离家千里之外的几个西部乡村。
周建宁现在一动弹嘴里就泛苦味，手脚又没力气，白着脸随意指了一个，很快就办理好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等闲改不了了，皓宁终于改变了卖掉工作要下乡的命运。
“这下你满意了？没看出来啊，你居然那么能装。”
“满意，满意的不得了，多谢夸奖。”
周建宁一噎，恨得想要一口咬上皓宁的脖子。
“别得意的太早，我下乡可以，但家里必须给够钱，不然我在乡下没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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