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专通知书(1/2)
(一)
二宁坐完月子,还和妈妈去五金厂上班,中间抽空去婆婆家送奶。
这天厂里又来了两个穿制服的同志,找到二宁先敬了个礼,然后又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税务处罚通知书”。二宁一看上面写着的金额,吓了一大跳,薄薄的一张纸赛过千斤重。
送走了制服同志,她和万老师赶紧打电话给大宇。大宇再去问检察院的同学,同学说这是办案进入了收尾阶段,大史属于罚款处理的一批——“抓大放小”的“放小”不是放掉,而是牢饭能免,罚款难逃。
这晚,二宁对着“税务处罚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五个零像是五个紧箍咒,看得她眼泪直流,原来乾坤早为每个孙悟空预备了紧箍咒。
第二天早起,万老师和大宇带着二宁去缴罚款,几张存折都清了空,相当于这些年都白干了。出了银行,二宁攥着薄薄的罚款收据蹲在路边,眼泪又从指缝间流过,一串串滴在马路牙子上。
大宇劝她别愁,人没事就是万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万老师也蹲下来安慰,说你就别心疼钱了,这些钱本来就是国家的,给你和大史看着玩一会儿,时候到了,该还回去就得还回去!
一场黄粱梦,空中楼阁成了白地,二宁的话变少了,再不像平时一样叽叽咋咋。按照妈妈的吩咐,她脸上尽量挂着笑,说话尽量慢条斯理,每天都在五金厂里坐班,大事小情逐一认真处理。
厂里的工人说她是贤内助更是顶梁柱,愣是顶住五金厂没黄掉。
到了这年年底,采购腐败窝案正式结案,一干国企硕鼠被正式宣判,大史这才从广州回到红旗厂。眼见他鬓角生了白发,二宁攒了一肚子的抱怨也没说出口,只把账户余款给他过目,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大史在家里睡了几天大觉,依然没恢复精神头。这天傍晚夕阳满天,他独自走进五金厂工房在冲压机旁坐了一会,觉得一切好像一场梦。他又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眼前一切如旧,老板台泛着余辉反光,浮尘在光柱里飘浮,只是后墙上的 “经世致用” 横幅没了,惟余两个生锈的钉子嵌在墙里。
“是啊,这么大的高帽,哪是我能承受得起的!”大史不禁长叹一声。
(二)
陪二宁坐镇五金厂一年,万老师劳神劳力老了不少,抬头纹和法令纹日渐明显,半老太太摸样已经浮现。这期间她没太多精力管教三丁,直到风波过后的这年寒假,她求着邢护士派来胖博帮三丁补课。
胖博去北京上大学的一年半,小胡子都刮掉了,头发也梳成了分头。这天他带着书本来敲门,万老师把他迎进屋里,又是洗水果又是倒汽水,不停称赞:“像你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哪怕生一百个我都不嫌多。”
三丁听了,不满地干咳了几声。
“咳什么咳?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找找差距吧!”万老师絮叨着关上门。
在摊开习题册子之前,胖博先问了三丁一个灵魂问题,“你想学医的动力是什么?”
“动力么……当然是考个不用学数学的大学。”
“那是目标,我问的是动力。”
“达成妈妈的心愿。”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动力。”
“我自己没啥动力呀。”
“难道你就不想出人头地?”
“不想,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你不觉得学医有乐趣?穿白大褂很帅气?”
“真没觉得。”
“这可就是个问题了,”胖博摇了摇自己的三七开分头,“你只有压力,没有动力。”
大史在家呆了一个月,精气神还没迟迟没能缓过来。白天二宁去厂里上班,他就在家里带孩子,哪怕电视机里播的是农业节目,他不看,也不关。
这天,他正在家里哄飞飞,电视机里正在讲种果树,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原来是丈母娘百年不遇地上了门。万老师说是想飞飞了,过来看看。大史把她迎进屋里。万老师关上电视机,抱起飞飞亲了一口,陪她玩耍了一会儿,问她:“姥姥有没有白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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