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德王朝起居注·景昭》记载:“景昭十二年,四月初六,丹阳侯薨逝,停灵相国寺。
帝大恸,罢朝七日,亲往相国寺素服斋戒,夙夜守灵。诸皇子大臣,无有不服哀者。”
皇上至相国寺翌日便暗中命井仪等人,以天子祭礼为丹阳侯治丧,又屏退左右,与安玉琳于甘棠灵前,单独密谈。
“陛下,奴婢已将司礼监事宜交付冬早,东厂有宋七,锦衣卫有王昕镇守,应可支撑局势……”
安玉琳跪在灵前,有条不紊地向皇上禀报着他的种种安排。
“安玉琳,”皇上站在棺椁前,望着甘棠因含着定颜珠而栩栩如生的容颜,打断道,“姑姑她,希望你活着。
玉柄龙是姑姑留给你的,朕已经叫井仪送到司礼监了,你下去罢。”
“陛下,奴婢虽然是残缺卑贱之人,可绝不会背弃曾在陛下面前所立誓言。
‘对阿棠生死相随’,也是奴婢对她的承诺。
况古人有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请陛下恩准奴婢,为丹阳侯生殉,服侍丹阳侯最后一程。”
安玉琳叩首不起,皇上沉默许久,才道:“安玉琳,你可想好了。”
“奴婢请陛下成全。”
“姑姑看到了,我也是拿他没有法子。”皇上对棺中说了这一句,便绕出祭案,走到了安玉琳面前。
“朕要追封姑姑为丹阳公,以天子礼下葬,群臣必会上书反对。你若打定了主意,便再为朕做这最后一件事……”
《彰德王朝起居注·景昭》记载:“景昭十二年,四月十五,帝诏令翰林院曰:朕昔在潜邸,起居修学,甘棠皆侍左右。朕偶生骄奢之念,或有怠政惰学之举,甘棠无不婉言劝谏。
至朕御极八方,甘棠侍驾御前,凡一十二年,朕家国之事,多为倚重。
甘棠之忠、勇、机变,胜天下男子多矣。
特令尔等,增修《女典》,以彰甘棠故事。”
皇后严悦心之父,翰林学士严熙,谨奉皇命,率翰林院上下,以十五日为限,增修《女典》。
然《女典·甘棠》只录其功,未砭其过,此事后,翰林院常遭天下读书人非议其谄媚君上。
《彰德王朝起居注·景昭》记载:“景昭十二年,五月初一,帝册封甘棠为丹阳公,以天子礼葬,明诏天下,朝野哗然。
众臣跪谏,帝避于养心殿,终日诵经不止。
司礼监掌印安玉琳欺上瞒下,以众臣抗旨不尊、欺君罔上为由,廷杖朝臣数十人,宫阙染血,死伤者众。”
安玉琳按着腰间的玉柄龙,一脸淡漠地看着,被锦衣卫堵上嘴,廷杖的大臣们,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咳,安掌印,”花重锦凑到安玉琳身边,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陛下……”
“陛下要为前方将士诵经祈福,谁都不见。”安玉琳直接打断了花重锦的话,义正言辞道。
花重锦挠了挠头,又道:“安掌印如此行事,恐怕将来不好交代。”
“咱家自有分寸。咱家既不图名,也不图利,有何不好交代?”
你是不图名利,我看你是连命都不要了。按说甘棠应该留有劝谏皇上的话,怎么她一走,这两位都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