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言缓缓扬起脸庞,双眼依旧规矩地低垂着。她虽不是绝代佳人,但也自信自己的容貌能算得上等,她继承了父亲那高挺的鼻梁和白皙的皮肤,也遗传了母亲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和樱桃小嘴,唯一不如人意的便是身材略有些娇小,但在宽大的襦裙的衬托下显得楚楚可怜。
“花鸟使”公公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他在宫中见过许多娘娘小主,大多都有沉鱼落雁之姿,纵使眼前这姑娘颜色不错,也未必能入得了皇上的法眼,公公缓缓道:“可通音律?”
“回公公的话,民女会奏琵琶。”苏曦言说着,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忙机灵地搬了椅子过来,苏曦言福了福身,坐了上去,转轴拨弦,一曲《夕阳箫鼓》在指间缓缓流淌。想当年苏曦言的母亲的琵琶是在知州府里找过专门的乐师传授的,弹琵琶是她此生最爱的事情,也是她冷落空房后唯一的精神寄托,苏曦言更是自打出生就听母亲弹琵琶,自拿得动琵琶母亲便就亲自教她弹,因此这些曲目无不烂熟于心,演奏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一曲过后,“花鸟使”公公楞了片刻,想起前些日听在皇上身边当差的韩鹤公公说过,皇上最是喜爱这些管弦之声,如今遇上这么个妙人儿,送上去万一日后入宫获宠,也是自己在圣前的一份脸面,于是满意地对知州大人道:“扬州果然有佳人呐!”
知州大人闻言,笑着附和,默默记下了名字。
家中诸人对苏曦言过了州选的反应不一,苏望仁虽阴沉着脸道:“殿选可不如这州选一般好糊弄,你那点雕虫小技可唬不了圣上,你可给我好好准备!”转眼却破天荒地把几身给庶女们新做的衣裙给了她。她母亲更是喜出望外,特特地请了尊佛像贡在房里,一面又和吴姨娘一起给女儿打点行装,一面又命方妈妈照着原来知州府里的规矩教女儿仪态、礼节。这样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苏曦言带着一直忠心耿耿的秋蕊,坐上了准备前往京城的马车。
掀起帘子一角最后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扬州城,虽然苏曦言在这里度过的十余年的岁月无疑是苦涩的,但今当远离,仍是有些牵挂,想着家中形只影单的母亲,泪水不觉迷离了双眼。空中几只大雁排成人字向那未知的北方飞去,她的心一横,放下了帘子——只有她真的在那皇宫里扎下了根,母亲的处境才会好起来吧。
去京城的道路并不顺利,没走几天,从路边酒家买来的饭菜就由甜转咸了,再加之连日的奔波,从没出过远门的苏曦言高烧不止,烧晕时连夜连夜地喊娘。水土不服本是常有的事情,但那车夫却有些黑心肠,见她如此,只道是她命薄,定是会病死在半路,无福去面见圣上,于是就不愿再送她上京,想把她丢在半路。
秋蕊实在不忍自家小姐就这样病死他乡,拭干了眼角的泪水,大哥长大哥短地拼命恳求,又拿出了许多自己的体己钱塞给了那车夫,终于得以继续赶路。一路之上,秋蕊又搀扶着自家小姐四处寻访名医,奈何都不见效,却在徐州小巷子里见到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老道士,破衣烂衫地坐在路边化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