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除夕已至。
雪后夜空与驿站暖色的灯盏交相辉映，如梦如画。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零星的炮竹声都听不见，这个年显得格外的萧索。
雪越下越大，天井又被皑皑白雪盖住，白茫茫一片。
茯苓一大早就在忙活，好歹是除夕，尽管回不去，离不开，但也要好好庆祝一下。
驿站的存粮还有一些，大概能坚持个十几天，茯苓按下焦虑，舀了些面粉准备包饺子。
守兵也跟着茯苓打下手，很快，众人一起揉面、拌馅，阴郁低沉的气氛一扫而空，添了些欢声笑语。
外面嬉闹的谈话声传到屋里，虞青然从满堆药材里抬头，揉揉泛红的眼睛，原来已经到除夕了吗？
“不如休息一天？”
宋祁言把炮制好的药材放在篓子里，笑看着她。
原以为她会回绝，虞青然呆了会，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有些迟钝，好一会慢慢点头，“嗯，是该休息了。”
宋祁言笑起来，挑眉道：“看来进展不错？”
虞青然不置可否。的确，有了周增能克制那些蛊虫的药物后，她对症下药的思路也跟着打开了。
初版的药给最初的病人服用后，病情得到很好的抑制，但却出现了中毒的现象，虞青然猜测是周增配方里的毒素所致，只要再调整下药材配比就可以了。
目前，总算在一团紊乱的迷宫里走到了最后一步，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又正值除夕，稍微休息下无伤大雅。
除夕啊……
爷爷。
许是脸上的哀伤太过明显，宋祁言凤目微柔，轻轻道：“去年这时候，你还在医馆……”
是啊，还在医馆黏着孟植。虞青然一愣，摇头失笑，随即眯着眼睛盯向宋祁言，“你果然很关注我，你究竟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他的话总是似真似假，虞青然没想他会回答，宋祁言微微低头，凤眸一望见底，“你觉得呢？”
“不是闲时逗趣么？”
心思微乱，虞青然偏过头不去看他。
这话是她第一次质问时他回答的，宋祁言忽而一笑，她还记得。
“嗯，你信了？”
虞青然最烦他这样，推开他道：“我没空跟你猜哑谜！”
“我倾慕你。”
宋祁言突然开口，前面的身影骤然僵住，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似在克制倾泻的怒意。
“然儿，你听我说，我从未想过欺瞒，更没有戏弄，欺骗……我所言皆是我的真心……”
“所以呢？”
虞青然转头，目光发冷，“你配吗？”
且不说他是宦官，他家有妻室，却在这时跟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她做小？
宋祁言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还没来得及解释，虞青然已经扭头离开，“别跟着我，你说的那些我一个字都不信。”
仿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脏猛缩，宋祁言迈出的步子僵住，微垂的凤眸一片黯然。
也许这样就好，保持这样的距离，默默地看着她，守护她。
他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身份站在她身边。只是……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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