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饭,没有淮炙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
高放锦饭量不大,半碗米饭就着菜,吃完后还喝了半碗汤。
淮三祥有些担忧,“你怎么吃的那么少?”
高放锦笑着摇头,“爸,我胃不好,少食多餐,不然更是吃不下东西。”她一口一个爸,喊得心头悲恸难忍。
曾经,她的父亲竭尽全力给她支撑起一片美好的天空。
十四年过去——
她梦到过父亲多次,可梦里梦外,她都再也喊不出那声“爸爸”,尽管她知道父亲没有埋怨过她的任性,可她原谅不了自己。
无数个精神病医院里的深夜,她一遍遍的问自己。
“高放锦,为什么是淮炙?为什么是安家?”
问来问去,问出了重影,问出了执着。
医生告诉她,这不是答案,这也不是问题,不要执着。
她扒拉着手指头,执着的说着,“我的丈夫,害了我的父亲。”医生用不同的语言疏导着她,她充耳不闻。
站在铁丝网一样的窗户跟前,喃喃道,“我的未婚夫杀死了我和我丈夫的孩子。”
护士牵着她回到床上,递给她一个软软的人偶宝宝。
她搂在怀中,呢喃道,“我是个罪人。”
那样的日子,她断断续续过了很多年,有时候痛苦时,只知道埋头作画,心中压抑太久的疯狂与痛楚,却让她画充满了血腥与悲伤,在人才济济的油画世界,杀出一条属于高放锦的道路。
从此,她一边享受着艺术带来的解脱和风光,一边又在精神病同内心深处的自己作着斗争。
她自杀过七次,其中洗胃三次,缝针两次。
最严重的一次,满屋子都是她血管中喷射出来的鲜血。
直到端木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她床前,“阿锦,我快要不行了。”
哦——你要死了吗?
高放锦嘴角绽放出由衷的笑意,“奈何桥旁,看到一个小姑娘的话,记得遮住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不要吓到她。”
端木气喘吁吁,点点头。
“好。阿锦,我也不会再轮回了,就在奈何桥下辟出一块荒地,种满你喜欢的花儿,等着你来。十年百年,我定能等到你。”
高放锦崩溃起来,抓住枕头就扑向端木。
“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