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丰连眼睛都是胀肿酸涩,眼皮抬不起来,只能听见沈长莲的声音。
沈长莲紧紧握住陆恒丰的手回应他,“是啊,我来了,陆兄,你快起来喝些药吧,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我…能让他们都先出去吗?”
“好啊。”
沈长莲转头,看着众人,“大家先离开吧,你们都站在这里,会让陆恒丰喘不过气的。”
本来也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想陪着陆恒丰待在这满是药味儿的房子里,沈长莲这话一出,人就都走光了。
陆恒丰还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
“陆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沈长莲喂他吃完药,又扶着他躺了下去。
“沈弟,我…我其实并不明白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不是很正常吗,人不可能真正看透一个人,你或许看到了他的狡诈与虚伪,却也看不到他对待家人的真诚与柔软……”
人真的是很奇怪,就连沈长莲也不敢称自己完完全全看懂了某个人,她能给出的评价也是片面之词。
“所以你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无需在意,他依旧是你的父亲。”
“可我不想要一个、一个侮辱天下学子的……”
“那你要怎么办?割下自己的骨肉还给他吗?陆兄,你是一个人,完全独立的一个人,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你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看看我,若是我不主动说,谁能知道沈恩虎是我爹。”
沈恩虎年轻时跟沈长莲自然是不一样的,他出生时家里还没破败,少年英才,武艺也不低,振臂一挥就有很多同伴,他不缺簇拥者,高傲地生活了近二十载。
而沈长莲,只是一个穷到差点在垃圾堆里捡垃圾吃的小可怜。
“陆兄,就算你爹真的做了什么,你不如好好记住这件事情,以后做些能补救的事,总比如今郁结于心强。”
沈长莲第一次疏导人,疏导的还挺不错的,陆恒丰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臭脸,又端起一盏茶水喝了起来。
“沈弟,谢谢你能来。”
沈长莲笑着摇头,不客气,付过钱的,傻孩子。
这可是付费的心理咨询!
“快睡吧,天色晚了。”
沈长莲也该往家赶了。
天色渐暗,要是快一些走,应当能赶上出城的最后时限……
“沈弟,你留下来吧,天色已经很晚了,你来回奔波总是不方便。”
“好啊。”
沈长莲正等着陆恒丰这句话。
“不用给我租房间了,我睡到你屋里的美人榻上就行。”
沈长莲今日虽没做什么事,却格外的困,大概是浓重的药香让她想起了远在千里外总被病痛缠身的大哥。
她做梦又梦见他,一连咳嗽了十几下,再移开方帕时,多了抹鲜红的血。
“大哥……”
事实上,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沈长华都咳过无数次血了。
他的病根也是在那次雨夜落下,而后在偏僻小地的苦日子更是加剧了他的病痛。
梦里的沈长华喊她,“佳禾。”
“佳禾,你很累吗?不要让自己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