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瞻此次以江州刺史亲信的身份进京,单论他秘密见过宣帝,就不能多留。
“孙谷源手眼众多,难保不出什么岔子,你走的远些,我反而更安心。”
“……知道了。”
逢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沈长莲,抄了一夜的书他早已浑身酸麻,只有看着沈长莲时,才算清醒。
“把书童也带走吧,我在京中凶险,他跟着我免不得受苦。”
“他是大哥的人,我管不了他。脾气也犟,除非看到我大哥的笔墨,他是不会离开的。”
“……他不认识字。”
逢瞻扯嘴笑了起来,“所以他就算收到大哥的信,也会当你是故意赶他走。留下他吧,给你做个伴。”
书童并不聪慧,甚至可以说是木讷的,可他一身筋骨百年难遇,身法、力气比沙场上磨砺了十年的老兵还要好。
“有他在你身边,我跟大哥也能安心一些。”
“……我反而更担心你们。”
若无十二年前的冤案,以沈、逢两家的恩情,一双儿女怕是早就要结为佳偶了。
沈佳禾的确与逢瞻的大哥有过婚约。
可惜,‘沈佳禾’已经死了,逢将军长驻边域后也立了不成家的誓……
“担心我们做什么?大哥有兵马,我又窝在江州,能有什么祸事。”
沈长莲笑着叹气,“你也知道,我总是想的多、想的乱。”
婚约已除,沈长莲早已不算是逢瞻的嫂嫂,却也习惯在逢瞻面前做出长辈的姿态。
可她比逢瞻大不了半岁,这副姿态反倒让逢瞻来气。
“怎么在我面前还端着架子,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侄子、弟弟……”
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逢瞻还是走了。
沈长莲把自己打包的剩饭塞给他,“拿着,路上吃。”
逢瞻一手拿着剩饭一手挠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沈长莲,“我有些话想跟你讲…算、算了,下次见你再说……”
“什么——”
沈长莲还没问出口,逢瞻就翻窗跑了,急急忙忙,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窗户一开,便有春风卷着花香而入,等沈长莲探头往窗外看时,已经不见逢瞻的身影,只看见栽在楼下的一棵杏树。
应是昨夜开了花,零星绽着几朵粉白,冒着软糯的香味儿。
沈长莲闻着闻着便有些饿了,书童忙活了一夜,此刻正在酣睡,她轻手轻脚推开门,还没走几步又撞上陆恒丰。
他不知何时就从逢瞻昨夜订下的那间房里出来了,酒没醒透,脑子像是被生锈的刀割一样钝疼。
趴在栏杆处,看到一片熟悉的衣角就抱了上去,“贤、贤弟…我好难受。”
陆恒丰也是娇养的公子哥,吃过的苦最多也是通宵读书,此刻的头疼直接叫他掉了眼泪。
沈长莲肩头被他哭湿了一片,无奈只能拉他回房间给他针灸。
扎了几针后陆恒丰没有那么疼了,又害羞起来。
“贤弟,我刚才真的没想哭……”
沈长莲贴心地回答,“知道,陆兄许是想起了望江楼才哭的。”
望江客栈之所以举世闻名,就是因为望江楼。
这楼本没什么特别,却因为闲的没事干的才子书生们出了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