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国公府来柳家下聘那日热闹非凡,声势浩大的锣鼓队将整个盛京都走了一遍。聘礼箱子一直从街头搬到了街尾,流水一般抬进了柳家。
可柳家门外鼓乐齐鸣,门内却是愁云惨淡。
柳家主母王夫人紧紧抱着她的爱女柳令漪,气恼道:“谁不知道奉国公宋家的小儿子是出了名的纨绔,他整日不学无术,只知道耍钱狎妓!如此浪荡不堪的人,怎么有脸来求娶我家令漪?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下聘,来人呐,给我丢出去!”
柳大人面色有些尴尬:“夫人且等等,令漪的婚事……是我答应宋兄的。”
“老爷,你……不可啊!”王夫人又惊又急,“你这不是要咱们女儿的命吗!”
柳大人忍不住叹息一声:“我何尝不知那小子的品性,可令溶的事……到底是我们对不起宋家,如今宋兄亲自开口替儿子求娶令漪,我怎么有脸拒绝?”
听见柳大人提起柳令溶,王夫人一时无言,柳令漪也瞬间白了脸,双手死死地绞着帕子。
他话虽说得含糊,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柳令漪再清楚不过。
六年前,她的长姐柳令溶嫁给了宋家嫡长子宋远诚,夫妻和睦地过了一年后,宋远诚突患恶疾,缠绵病榻之际,柳令溶竟然跟个戏子有了首尾,宋远诚本就在病中,听闻此事,当场气得一命呜呼,柳令溶也跟着羞愤自杀了。
事发之后,国公府上门来要说法,二老百般哀求,许下种种好处,宋家这才答应将事情瞒下。
王夫人泪流满面:“我知道令溶的事我们对不起他们家,可这些年为了弥补,我娘家贴了多少金银细软过去?老爷你在官场上为宋家打点奔走,就差将自己的官位双手奉上了,难道还不够么?”
柳大人的心里也生了几分怒意,忍不住呵斥道:“你还有脸哭,都是你教女无方才酿成的祸事,她不嫁怎么办,难道拖着全家一起去死么?”
柳令漪忙挡在二人中间,坚定道:“父亲莫恼,我愿意嫁到宋家去。”
说罢又对王夫人劝道:“若是女儿不嫁,宋家决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家的,万一将长姐的事散播出去,就是阿弟的仕途也会受影响的。”
提到儿子就是捏住了王夫人的软肋,她纵然不忍,也没有再说什么。
柳大人自然乐见其成,十分欣慰地看了她一眼。
柳令漪强撑笑意,将心中的悲愤之情压了下去。
其实她之所以答应嫁到宋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她的长姐并非自杀,而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长姐下葬前日,柳令漪曾背着人偷偷打开棺材看过,长姐的脖颈间有两条深浅不一的勒痕,明显是被人勒死后吊起来的。
可怜长姐那样品行高洁的一个人,死的时候竟浑身青紫,污糟得不成样子!
她只恨自己当时年幼,不能为长姐申冤,如今机会来了,她定要亲自去宋家查清真相,为长姐洗刷冤屈,将那些害过她的人一一送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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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柳令漪乘着八抬大轿,带着十里长街的嫁妆出了门。
奉国公府世代功勋,位高权重,柳家又是声名显赫的世家大族。两家联姻自然是宾客满门,甚至连五皇子都亲来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