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娘本没什么可怕,不过若是透出楚思远几人的身份,背后之人察觉了城主府暗中查探此事,之后寻觅褚云裳怕是更为艰难。
想着,她长叹一声,一抬眼,瞧见路边一个酒肆,白色的幌子上龙飞凤舞一个大字“酒”,这当她方想起自个还欠着叶君彦一坛杏花酿。
今日似乎就是居酒楼杏花酿开窖的日子,她心念一定,趁着夜色慢慢笼罩下来,跃上房檐,急速往前跑着,不一会儿,便跑到居酒楼上。立在楼顶,将卞安城大片的风景尽收眼底,迎着烈风,衣裳随风飞舞,她忽生了“高处不胜寒”之意。
心念及此,江陵嗤笑一声,从怀中抽出随身携带的方巾,掩住大半的容貌,掀开屋瓦,寻个没人的屋子,灵巧的从一侧窗户跃了进去。
甫一落地,便听到楼下响起一阵阵掌声,主持此次杏花酿开窖乃是居酒楼的掌柜,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居酒楼。
江陵起身贴到前窗后,慢慢打开一条缝,外头的光亮透进来一丝,恰巧能看到楼下的场面。诺大的大厅中央搭了一个金丝楠木的台架,台子中央只简单的放了一个紫檀木桌,掌柜的立在前方,对下方的酒客讲述着此一坛杏花酿的酿造之法。
江陵听了片刻,觉的无趣,刚欲翻身从后窗跳走,门外脚步声近,她面色微动,迅速闪身藏于屏风之后的层层叠叠的浅帘之中。
不过几息,房门“吱——”的一响,从外门走进两人,影影绰绰的浅帘遮挡,江陵瞧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双锦纹玄靴及暗红色的曳撒。
那曳撒的主人缓步而入,施施然坐与屏风后的软榻之上,举手投足皆是风流矜贵,端的是气质无双。
江陵不须细探,便能觉出此人乃是高手,她一向警觉,刚刚这二人将要走到门口,她方察觉,当真是惹不得的人物。
因此,她格外小心,屏息以待。
随后进来那人一身黑衣,仿佛未觉出江陵在此处,一进门内,便拱手道:“主子,此事若我们擅自动手,恐被阻拦,还请您定夺。”
那主子似是专心饮茶,未听到下人说话,一时之间,这寂静的屋内只能听到细碎茶盏碰撞之声,压迫感十足。
江陵咬了咬牙,不见黄河心不死,即便他可能察觉出自己在此,但若不到眼前,她才不会自个出去自投罗网。
又过了半晌,几乎憋不住的江陵仿佛听到那主子轻笑一声,慵懒的声音若猫儿一般挠人,“本尊自有盘算。”
那属下一听,猛地垂首,“是。”
江陵刚刚那当只觉脑袋嗡鸣一下,竟是什么都没听清楚,待再看去,属下已然开门恭敬退出屋子。
此刻,不大的屋中只余江陵与对方二人。
江陵虽不说怂包,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此人内力深不可测,又穿暗红衣,绝对是个邪魅狂狷之主,说不定动不动会掐人脖子溜着玩,让你跪下五体投地。她虽能屈能伸,但是屈到什么地步还是有所底线的。
唯今,不能硬拼,难以智取,怕是只能等了。
江陵藏在浅帘后面,烛光有限并不能照到此处,刚好衬着阴暗,将她隐个全实。
只不过等了约莫半刻钟,此人根本没有想要出去的意图,反倒是拂袖下了软榻朝这侧大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