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身上的味道再引起宋亦龄的不适,因此站在了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平静地叙述着解剖结果:“大人,尸体后背有一处不规则凹陷,造成了内部肝脏充血,初步怀疑是利器或石头挤压所致。除此之外,死者颅内和膝关节处亦有充血水肿现象,虽无外伤,但仍可判断凶手用某种重物袭击过受害者头部。”
宋亦龄听到她的声音,用帕子抹了下嘴,朝她这边走来。
楚菁连忙又后退了一大步,小腿不留神磕到木质床脚,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你嫌弃我?”宋亦龄怔了怔,浓墨般的眉头紧紧蹙起。
“没有没有,是怕大人您嫌弃我。”楚菁连连摆手,指指自己的身上,“我现在一身烂臭味。”
宋亦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忍着不适走到尸体旁边,“你继续说。”
“根据刚刚那个村民的描述,凶手身材和死者相似,力气相当,两人打斗起来不相上下,凶手可能只有一瞬间占据了优势,就是他将受害者压在底下那一瞬,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其脸朝下按在土里,导致受害者窒息而亡。”
“按照楚小姐的描述,重新去录口供排查。”宋亦龄这话是对着跟来的捕快说的。
“是,大人。”
楚菁听他下了新指令,迈开腿就要往前走,却被宋亦龄毫不避讳地拎着后脖领提了回来。
“你去哪儿?”他拎着人转了个身,语调依旧淡淡的。
“去、录口供啊。”楚菁缩了下脖子,将衣领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先吃饭,那种小事用不到你跑腿。”宋亦龄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的右手,指尖捻了一下,并没感觉到让他不适的尸体味,倒带着种若有似无的皂角香。
“大人,咱们毕竟是外来人,还得让人家特意给咱们备饭,压榨民众,这样不太好吧?”
“你最近很飘啊,几次质疑我的决定,要不你来我这个位子坐坐。”宋亦龄表情带着几分不悦,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话尾语气虽上扬,却不是问句。
“不不不!”楚菁听出了话里的坑,连连摆手,诚恳地恭维他:“大人,提刑官这种职位,哪儿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坐上来的,只有您这种思维缜密、英武不凡的人才能胜任。”
“行了,别捧我。”宋亦龄嘴角忍不住上扬,等人跟上来后才告诉她:“离这个村不远处,有个中转驿站,我们去那里吃。”
“大人,我还是得换身衣裳。”楚菁尴尬地看了眼自己的身上,“没想到半路也能遇到命案,没带换洗衣裳,只能找村里的女人家借一件了。”
“你自己去,我到村口等你。”
“好。”楚菁连忙应声,小跑着往最近的农户家里跑去。
宋亦龄没等太久,就远远见一道轻盈的身影朝他跑来,风一般停在了跟前。
“大人,那大娘家里正好有个与我同龄的孙女,她送了我一件,我留了钱,还告诉他们村里若有急事立刻去驿站找我们。”楚菁扬起小脸,轻快地同他讲着。
她穿的却不是寻常大家闺秀一般的罗裙,而是束腿裤加黑靴,衣裳也是轻便的农活用粗麻布衣,长发干净利落地扎在脑后,露出了额上明显的美人尖儿。
宋亦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却没将情绪表露,淡淡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