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龄挑起眉,一脸兴致盎然:“那楚小姐倒是说说,怎么个引法?”
“我们仵作,个个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我刚刚验尸那一阵,听到有个人自称是小沈,逢人便焦急追问那小厮在什么地方。我后来听出了个大概,小沈和那小厮关系很好,多次被小厮搭救过,至于何种搭救,大人可有兴趣一听?”
“那是自然。”宋亦龄点了点头。
楚菁凑到他耳边,抬手遮掩着,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小厮最憎恨对男人怀有色心的流氓,小沈长得白白嫩能,容易被人盯上,几次险些遭歹人毒手,都是小厮救下的。”
许是离得太近,宋亦龄只觉跟前这姑娘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尽数扑在了自己半边脸上,又麻又痒,耳根一片灼烧,导致他话也没听清,只能在楚菁讲完后佯装愤怒地附和了句:“真是荒唐!”
楚菁抿唇,没再言语。
宋亦龄又道:“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了个主意。”
楚菁附耳上前要听,被他推开了脑袋,只听他低声道:“忙活到现在,天都大亮了,你一夜未眠,先去休息,醒来便会有一出好戏等着你。”
凶手尚未捉拿归案,楚菁哪儿有心情睡觉,她开口正想拒绝,又见宋亦龄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只得妥协下来,朝他盈盈一拜:“民女领命。”
就算被下了命令去休息,楚菁也不敢走远,她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客栈,连房间都没开,直接找了个角落里的空桌子,趴在桌面上小憩,视线放虚了些,却仍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或许是这两天连轴转的缘故,一旦停下歇息,身体各处都叫嚣着倦怠,不知不觉间,她竟沉沉睡了过去。
“楚小姐,快醒醒,大人叫你呢!”有个衙门的捕快跑进来将她摇醒。
楚菁一下子弹坐起来,抬步就往外走。
街上不知为何已经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小捕快在前面开路,楚菁自己也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挤到了跟前。
简单修葺过的布行现场,摆了一副桌椅。宋亦龄面色沉沉地坐在前方,脚下跪着被五花大绑的小沈。
楚菁不明所以,向宋亦龄投去质疑的眼神。
宋亦龄朝她微弯了下唇角,再看向小沈时目光骤然变得狠厉,沉声逼问:“还不老实交代,为何制造这场火灾,可是与布行老板有什么私仇旧怨?”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小沈满脸焦急,面色惨白如纸。
他身形清瘦,挣不脱背上的束缚,只能无措地望向四周。
楚菁对眼前场景也只迷茫了片刻,就瞬间反应过来:宋亦龄这是在利用小厮对小沈的关照,实行她提议的那一步“引蛇出洞”的计划呢。
想通这一点,她立刻将视线投到四周,仔细留意着密集人流中的异动。
“本官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宋亦龄面色凶狠,将腰间佩剑狠狠摔在桌上,寒声道:“来人,打他二十大板!”
“大人,大人我冤枉……您不能这样,您这是刑讯逼供!”小沈急得口不择言,眼见着两个捕快举着板子站到了他身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楚菁眼尖地注意到,密集但有序的人群突然乱了,像是从齐整整的包围圈中冲进了一只野兽,将人流拖出一道弯曲的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