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少年便挑好了两根浅绿和鲜绿色的蜡笔,他兴奋地站起身,这时他才用余光看见了站在窗口处的周韫。
少年在看见周韫的那一刻,挑了挑眉间。
随即他扯了扯唇角,语气随意道:
“呀,是许哲的心理医生呢.....”
他的语气间略有些讽刺意味,听得周韫微微蹙眉,他停了几秒,问:
“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当然是那天就醒来了。”
辛齐语气淡淡,他故意轻佻地侧头补充道:“哦,就是许哲掐宋喻脖子的那一天。”
周韫闻言,眸间瞬间染上点点暗沉。
但周韫扯了扯唇角,停顿几秒后,缓声说道:“许哲突然暴起是想和从前一样,伪装成人格障碍发作,伪装成是你干的。”
“你们不是一直协同合作么,怎么现在却肯承认,是他自己干的了?”
听完周韫的话,辛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个案件已经重新审判,许哲应该也不在乎再多添一份罪责了,毕竟.....他已经输了。”
他侧过头,望着周韫笑道:“既然选择赌,那自然就愿赌服输啦。”
“......”
周韫看着他,依旧是无法理解少年把人生当做一场赌局的想法。
但是他顿了顿,周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天许哲在自己面前,讲述他幼年时期在游乐园发生的一切的场景。
周韫那时听着,只觉得他的语气平淡,毫无悲伤情感。
但是这一幕却在周韫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甚至脑海中每次浮现这个场景时,记忆中少年眼里的情绪便多了几分。
少年的声线平稳,他微微垂下眸,周韫在回忆中努力辨别着里面暗藏的某种情绪。
......
‘悲凉’
他想,自己看到的应该是‘悲凉’。
埋藏于千年雪山下的岩浆火焰,因为过去多年的自身压抑与外界的逼迫,少年渐渐变得悲凉,平静,然后变得可以从容而又冷淡地揭开真相的一角,任毫不信任的陌生人窥伺。
但周韫想,少年并没有完全遗忘,他甚至会在午夜梦回时,一遍遍的回放,让他不得不清晰记得每个细节......
否则,他不会连水果刀旁边的苹果块,都清晰描述。
“......”
周韫垂眸,收回那些记忆与思绪。
他停了很久,久到窗户里的少年在墙面上涂鸦了好一阵,周韫才再次抬起头说:
“宋喻的事,我没有告诉宋氏,但我也不会特意替许哲隐瞒,一切选择的决定权在于她自己。”
周韫顿了顿,随后他又道:“故意伤害案,虽然法庭给你安排了法律援助律师,但是对面的学生家长在鹭城权力不小,所以我找了在鹭城能够不受牵制的奕渠事务所替你辩护,后续他们会派律师过来和你对接。”
辛齐听着,他停下画笔。
突然侧过头,阴恻恻的眼像毒蛇般盯着周韫,然后几秒后,他突然笑开道:
“我原来以为周医生你是个很无趣的人呢,但是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辛齐笑着,因为他想起宋喻让自己帮忙带话给周韫时,那时他还满是疑惑与不解:
——不是吧?你看上他哪一点了?在我看来,他和许哲一样,无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