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小声说:“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呢,小姑娘看起来挺文静清秀的。自打六少爷上楼后她就坐在那里没挪过窝,我看是个性子好的。”
楚老太太搁下杯子,摇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呀,看人惯是不准的。现在外面这些小丫头精着呢,我看她也不会是个省油的灯。你让她去二楼起居室等着,我换身衣裳就去会会她。”
余笙自打进了楚家老宅的门,整个人就呈现出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
意外,简直太意外了。
且不论这栋宅子,就单说她此刻屁股底下坐着的红木沙发,面前摆着的盘龙茶几,手里拿着的官窑茶杯,这三样东西的价格加起来估计都能在A市三环内买套房子了。
楚河那小白脸不是靠在国外做鸭子成功走上人生巅峰的吗?怎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在余笙的预设里,楚河应该是个从小生活在肮脏的小巷子里,家境贫寒,历经磨难,却生命力顽强得仿佛杂草一般的小孩。
就像《知音》杂志里惯有的那些故事一样,楚河父母早亡,跟着奶奶长大。
十八岁那年,年迈的奶奶得了肾癌,让本就清贫的家里雪上加霜。
为了给奶奶治病,楚河毅然决然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努力打工挣钱。
可奶奶病情恶化,打针,吃药,检查,他挣的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后来,医生告诉楚河,找到了肾源,可以给奶奶换肾,但是需要一大笔费用。
小小少年无助又绝望,只能买醉暂时忘却烦恼。
醉后,他意外的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
对方是个女老板,对他很满意,临走前还给了他一大笔钱。
他刚开始不能接受,男人的自尊让他觉得矛盾。
后来,一个做这个生意的老板在酒吧里发掘了他,把他带去了国外,开始了他的男公关生涯。
为了挣钱给奶奶治病,他只有曲意逢迎,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一开始他很青涩,因为倔强吃了不少苦头。可人都是会变的,有时候是主动改变,有时候是侵染在某种环境中,不得不变。
在长年累月的浸染中,他已能在声色场所中混得如鱼得水,也混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是,多年以来他一直瞒着家里人,不让奶奶知道原来他是靠出卖色相来换取奶奶的医疗费用……
余笙觉得,自己的想象合理极了,完全把楚河塑造成了一个自强不息努力向上的形象。
可面对此情此景,余笙觉得自己脑中幻想出的这出苦情戏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余笙在起居室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了楚河的奶奶。
“你就是小六带回家来的女人?”楚老太太走进起居室,步伐矫健,仪态大方。
她满脸严肃,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余笙,似乎对这个孙媳妇很不满意。
余笙忙站起身,礼貌的颔了颔首:“奶奶您好。我叫余笙。”
楚老太太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余小姐,‘奶奶’这两个字可不是谁都能叫的。我看你还是和其他人外人一样,叫我一声楚老太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