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这么不给面子，纯妃或许会大发脾气，但想到这檀容是皇上特意安排到尚食司的，又见她有几分本事，疑心她来头不小。
于是纯妃也没计较她婉拒，反倒背地里跟相处不错的姐妹讨论起檀容的来历。
一时间尚食司的新司正俨然成了神秘又不可估量的人物，之前对檀容多有不服的尚食司女官们顿时不敢造次，一个个俯首帖耳。
纯妃的事很快就传到皇上耳中，等到檀容依照惯例过去看诊送药时，皇上已满脸带笑地调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纯妃制服，到处说你医术了得。”
“这奴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斑瘟症不算烈性，就是耽误了会留疤，娘娘太过忧心这才觉得奴婢是帮了大忙。”
檀容话刚说完，皇上就一脸不高兴：“不是说了，你不用自称奴婢，难道还怕朕反悔，治罪不成？”
“没有没有，我就是一时没改口！”
“这还差不多，身为皇帝，在朕面前的奴婢多了，朕都听腻了，你就随意吧！”
皇帝既然再三强调，檀容也就从善如流。最重要的是，毕竟皇命难违，万一触怒龙颜就遭了。
之前的药方还不用调整，她尽自己所能，仍然没什么更好的方法，不由心中涌起沮丧。倒是皇帝在旁安慰：“这是命中注定的，看开些。”
檀容也明白，稍稍沮丧难过后就振作起来，正将安抚心神的药香放入香炉里，就听见皇帝忽然问：“你跟晏儿感情很好吧？”
檀容愣了一下，点点头：“至少我这么觉得。”她不惊奇皇上知道这一点，毕竟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
只是奇怪居然会在这时问起，难道是太无聊了？
“如果你跟晏儿当中只能活了一个，你希望是谁啊？”
皇上的问题越来越八卦，也毫无水准，甚至让檀容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九五至尊是不是被夺舍了。
“皇上，讨论这种问题太需要勇气，而且您不觉得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吗？”
檀容轻叹，她虽然觉得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可这种问题还是像一根刺扎进心里。再说了，讲这还有啥意义？
难道……
她抬头瞟了皇帝一眼，面露狐疑：“皇上，您怎么想起来要问这些？”
“这只是随便想到的，没什么意思。”皇帝微窘：“朕忘了考虑你心情，朕的错。”
檀容轻叹，如果只能活一个，她希望彼此之间不认识，这样不管是谁活着，对方都不会有情绪波动。
她这番话说完，掸了掸衣服上本不存在的灰土，说道：“我到外面守着，您躺下休息会儿吧，有事叫我。”
皇帝当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心中暗付，刚才的问题一定是让她伤心了。自己怎么就按耐不住这点臭毛病呢？又不能现在把韩晏给变出来！
在皇帝陷入自我抱怨时，檀容已经走到外间的桌旁。她往椅子上一坐，心思飘荡起来。
刚才皇上说起这种种问题，虽然令人有点难堪，不过这倒让她想起来，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梦见韩晏了。
这些日子忙来忙去，没工夫想这些问题，她过得很充实，已经度过曾经煎熬的时光。
如果不是韩晏，她现在还是啥都不懂，跑两步能把自己绊倒的傻丫头。
而他们之间的感情，若是用花朵比喻，正是初次绽放但未全开的玫瑰。开之前充满怀疑猜测，逃避与抗拒，等终于绽放时美得心头颤抖。
只是遗憾它没法再盛开下去，在最美的时候只能封存于心底。
或许这反而更好吧，免得面对凋零时的枯槁丑陋。
檀容胡思乱想着，坐在桌边摆弄随身带来的药箱与布袋，从中拿出娘亲的遗物，那颗机关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