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镜里天地(1/2)
“孟章神君玄鱼：既两心不同，难归一意，断肠万遍，也则难留。吾于此次黄金台之考设下和离酒宴，静候娘子赏光一叙……惟愿从此解怨释结，一别两宽，善缘自断，切莫相憎。”
被薄红遣来送信的少年亡魂全身是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短短几行字，他越读越慢，蜷缩在柜台下酝酿了半天，这才连珠炮似的将后面的话一口气念完了。
孟玄鱼一只右手夹了三支笔，纸上墨迹如飞，忙得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还是阿涂用手指头戳了戳她，才终于赏脸将薄红亲笔所写的和离书接了过来，仔细读了一遍。
她评价道，“这人终于想通了。”
阿涂道，“别离了吧。”
孟玄鱼反问，“为什么不？”
“……”阿涂眉毛跳了跳，强忍着不发作，只道，“这几百年间他无数次苦苦哀求于你，可你从未出去见他一面，差不多得了，他真疯起来自杀怎么办。”
“那你要叫官兵抓我吗？”
“哪里的官兵有空管你二人的闲事。”
孟玄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半晌才缓缓挪开了眼睛，对那来送信的少年道：“多谢了。”
她在柜台上乱七八糟的账簿间翻了半天，终于寻到印泥，将手掌在和离书上一拍就算了事，又使唤阿涂道，“我先去后堂，你把外头的那些都带进来排队。”
阿涂啧了一声，烦躁地问，“还真就与薄红和离了？”
孟玄鱼正专注数着要跟自己前往后堂的人数，跟没听见阿涂的话似的，让阿涂觉得自己活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她数够了七人，又拍了拍手维持秩序，“不要打架，都跟我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后堂，有人仍在浑浑噩噩，有人低声念叨，“我怎么了？为何会在此处？”
其中有个少女最是不安分，孟玄鱼用手拉着她走在最前头。
只见那少女满面血污，仍是怨气冲天，冲孟玄鱼骂道，“你这怪物，我是要去黄金台赴考的人，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赶紧放开我！”
孟玄鱼不搭理她。
另一人紧跟在她二人身后，倒显得气定神闲，“别嚷了，我陪着你呢，不会叫你落单的。”
那蓬头垢面的少女龇牙咧嘴道，“我不要你陪，我要成仙！”一不小心露出了点野兽的异相，竟是个毛茸茸的獐子精。
她在孟玄鱼手中竭力挣扎着，冲大堂中不知道是谁连声叫骂，“卑鄙恶鬼，你给我进来，我们堂堂正正再打过！”
孟玄鱼无动于衷，布衣男子无可奈何。
众人一路前行，孟玄鱼侧头看了那獐子少女一眼，突然开口道，“来了此地就是有去无回，何况成仙没什么好的，你没去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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