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甲的眼睛亮了一下,没有逃过阮奇的法眼。
这也难怪,年纪越大的人越畏惧死亡。千古帝王无不为看不见、摸不着的长生不老药而癫狂,直到二十一世纪还有无数老年人在骗子的忽悠下动辄花费几万、几十万购买保健品。
无他,人的天性而已,薛甲终究不能免俗。
“薛叔叔,”阮奇笑着说,“上次见面我就觉得您脸色发白,我估摸着是以前太累,落下病根了,平时饮食起居可得注意呐!”
薛甲不自觉地摸摸苍白的脸颊,却还有别的顾虑:“小阮,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带来的野物都是活的,我们几个男同志,笨手笨脚的,也不会处理啊?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会认真注意的,谢谢你!”
看出了薛甲态度的松动,阮奇心里暗暗高兴,便拍着胸脯毛遂自荐:“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薛叔叔,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要是你不嫌弃,不如由我来处理,拿鸡和黄鳝给你们做一道农家菜,如何?”
“嘿呦嘿呦,夸你两句还喘上了!”薛炳山半天没找到能够挽回面子的话头,这时欣喜若狂,“我爸可是二厂退下来的厂长,只要他一句话,抢着给他做饭的人能排到家属院门口,哪里轮得到你?你看你脏——”
“炳山,住嘴!”薛甲的脸色沉了下来,狠狠瞪了薛炳山一眼。
薛炳山连大气都不敢出。
薛甲这才看向阮奇,颇有兴致地说:“小阮,那就辛苦你了,待会儿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好呀好呀!”薛翎欢呼雀跃,“阮奇哥,我来帮你!”
“谢谢,不用了。”阮奇急忙推辞,“你这双手是写文章、算高数的手,可别被这些粗活伤着了!”
薛翎对他的话不以为意,摆摆手便抢先一步出了门。
走廊上紧挨着门隔出一个仅容一人站立的小间,便是灶台了。阮奇麻利地给母鸡和鳝鱼挨个放血,薛翎害怕,转身捂住耳朵。
半晌,阮奇轻轻拍她的肩,笑道:“弄好了,你帮我拿些调料来。”
他揭开炉盖子,一通风,火就着了。
薛翎有些不好意思,好奇地问:“阮哥哥,你要做什么农家菜呀?”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阮奇挤眉弄眼,卖个关子。
听着门外传来的阵阵嬉笑,薛刚有些沉不住气了:“爸爸,你平时总和我们说,不能要别人带来的东西,怎么今天却收下了?”
薛甲微微一笑:“你又知道了。这个姓阮的小伙子人挺实诚,咱们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待会儿多给他些钱,就当咱们把野物买下了。”
“菜来喽!”过了大概半个钟头,阮奇笑嘻嘻地端上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硬菜。
菜还没摆上桌,薛家父子三人只觉得香气扑鼻。待到搪瓷盆子落桌,他们一齐探头去看,发现里面又有鸡,又有鱼,香气弥漫,氤氲四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