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若绕着大长老走了一圈，在他右侧站定。
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俯低身子，凑到大长老耳边，鼻尖翕动两下：“身上还有异香，想必药物之中添加了艾叶之类稳固气血的东西。”
大长老半侧过头，眼底带着些许惊恐，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和苏明若拉开距离。
苏明若清浅一笑。
她重新抬起眼，环顾众人：“诸位若是不信我，大可以问问大长老我说得对不对。”
众人对视几眼，纷纷疑惑地看向大长老。
直到大长老不动声色地颔首，众人才错愕地盯向苏明若。
谁也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不号脉、不扎针，竟然一眼就看出大长老已然得了瘟疫，还曾经用过药。
这样的本事，便是寨子里多年的巫医只怕也难以企及。
雷鸣率先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他浅笑上前：“既然是皇上派来的人，那便里面请吧。”
苏明若在众人的陪同下入了夷禾族寨子。
夷禾族寨子轻简，每家每户各有一座吊脚楼，一顶帐篷，每三家用围栏圈地为一组。
每一组都空出一个专用帐篷，三家染病之人皆住在帐篷内。
因这病传染性较低，各家各户在照顾自己病人的时候并无特殊举措。
苏明若断定，这瘟疫在夷禾族内蔓延不绝，只怕也有防护不到位的原因。
众人来到一座吊脚楼之前。
和其他吊脚楼不同，这座并未用围栏隔开，独栋独户，比起其他吊脚楼也更显气魄。
雷鸣请苏明若上楼：“这是我的住处。之前不知大夫竟是女子，本想安排住在我这里。苏姑娘莫怪，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单独准备地方。”
苏明若竟根本没有听他说话，视线定定地望着吊脚楼下的帐篷。
“这帐篷是族长的？”苏明若狐疑地看向雷鸣。
后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便镇定下来：“是啊。您是京城来的，不知道我们夷禾族的规矩。我们夷禾族本是游牧族，世世代代都住帐篷。只因为前些年定居在这里，才住起了吊脚楼。不过这搭帐篷的习惯已经有了，所以我们这里每家每户都有一座吊脚楼，一顶帐篷。”
苏明若对这些规矩不感兴趣，接着问道：“族长帐篷里熬了药？”
方才已经见识过苏明若的厉害，雷鸣嘴角微微扯动几下，神色越发不自然：“对。这段时间寨子里得病的人太多了，巫医征用了我的帐篷熬药。”
“方才我过来的时候瞧到家家户户都有患病之人住在帐篷里，族长的帐篷用来熬药，那族长家中没有病患吗？”
不待雷鸣答话，方才那位大长老已经接过话头：“族长唯一的儿子雷梭去年就离开寨子，如今还没有回来。族长日常还要主持族内大事，因而特意和患病之人保持距离，杜绝传染。”
苏明若嗤笑，若有所思地望向大长老：“大长老也患了病，怎么不和族长保持距离？”
大长老微紧眉心，眼底多出几分不悦。
苏明若刚想为自己的冒失道歉，大长老沉声道：“我患这病似乎与其他人不同。”
说着，大长老挽起自己的衣袖。
苏明若凑上前，看到大长老皮肤下暴起的青筋，神色逐渐凝固。
他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停，看上去仿佛血管内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蠕动。
苏明若按住大长老的手腕，指尖顺着血管一路向上摸索。
那蠕动的东西仿佛有了感应，竟然刻意躲闪着苏明若的手。
苏明若霍然看向大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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