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着墨青色蟒袍,黑色毛领大氅下,一把雕龙宝剑悬于身侧,乌发半束,面如冠玉,修长笔直的眉下一双丹凤眸子,幽深清冷。
高傲矜贵的脸上,带着微怒。
沈若璃微微回首,只见一双黑靴大步走至身侧,骤然停下。沈若璃赶紧正过身,低首不语,垂眸斜瞥着那双靴子上的青龙图纹。
四爪龙,沈若璃心想,这制式看样是某个王爷了。她微微向上看去,一柄佩剑,当朝能佩剑上殿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摄政王,凌王秦玄妄。
沈若璃瞬间产生了一种冲动,她想抬头看看这位独揽大权、阴翳狠辣、杀人如麻,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到底长得什么样。
她斗着胆子抬起头,正对上那双似乎能摄人魂魄的深眸,他正居高临下地看向她,那张冰冷的脸没有丝毫表情。
是他!
沈若璃的眸子颤动。
梦中的那个男人,竟然是他,秦玄妄?
四目相对,秦玄妄身上的寒气,侵袭着她,她的身子轻颤一下,慌忙低下头去,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怎么会是他?
沈若璃垂着眸子,眉心紧皱。
秦玄妄看着她的慌乱,唇角似笑非笑。
他迈开步子向前走,几步便上了台阶,立于皇帝面前。
“摄政王不是在北域大营吗?怎么回上京来了?”
皇帝未开口,萧太后的声音就从珠帘后传出,沉沉的语气中竟丝毫无怪罪之意,反倒有些惶恐。
“北域战局已定,孤已布局,太后无需牵挂。陛下大婚,孤怎有不参加的道理?”
沈若璃睫毛轻轻闪动,心想凌王见皇帝和太后不拜,不称“臣”而称“孤”,这个摄政王真的是只手遮天,狂妄至极了。
秦玄妄轻瞥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他的侄子,当今北凛朝皇帝秦予澈。
秦予澈面如静湖,浅笑说道:
“皇叔能来参加朕的大婚,朕深感喜悦。赐座。”
听闻陛下发令,站在一旁的太监忙搬上来一把黄花梨雕龙椅,铺上厚厚的锦垫,请摄政王坐下。
高公公自刚才宣读册文被打断起,就凝视着皇帝和凌王的神情,最后听谁的,那可要审时度势,思考慎重才是。
见皇帝向他点头示意大典继续时,高公公又偷瞥了坐在龙椅侧方的凌王,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于是便清了清嗓子,打开册书,接着念道:
“兹仰承太皇太后慈命,以册宝立沈忠砚之女沈若璃为皇……”
“嗯?”
这幽沉的质疑声音未落,高公公的宣读便戛然而止,所有的声音消失殆尽。
短暂的沉寂后,那幽沉又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顿:
“你刚才说,立谁?”
群臣鸦雀无声,秦予澈和萧太后也被秦玄妄这突如其来的打断骇住。
高公公在宫里伺候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神色间多了几分惶恐。
他见秦玄妄正冷冷地等他的回答,便挤了一个笑,谦恭地说道:“回凌王殿下,是沈忠砚之女,沈若璃。”
“一个叛降而来的臣子,他的女儿也有资格母仪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