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玫看见了一个人影,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做,屋外就想起了敲门声,“玫儿,是我,长生……”
人这么快就到了门口,是苏玫始料未及的。
她更没想到的是,现在这个关头,霍长生还有胆子来找她,他不怕被督军府的人发现吗?
苏玫打开了门,霍长生几乎扑了进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身上还背着个包袱,“玫儿,我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走,再也别回春城!”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看见他的模样,苏玫还是愣在了原地。
霍长生显然受了极刑,一张俊俏的面庞肿成猪头,几乎看不出他原来的样貌,身体以诡异的姿势佝偻着,看上去哪哪都完整,但又说不出地颓废,督军府做事的确够狠。
被打成这样,他不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却跑来要带她私奔?
苏玫心里警铃大作,略一思索便猜到了他的目的,一股凉意从脚心蔓延至全身,她把手抽了回来,不动声色地笑笑,“走?要是被督军抓到,你不怕被活活打死吗?”
霍长生毫不犹豫地摇了摇肿胀的脑袋,“我说过,没有你,我生不如死。”
若在上一世,苏玫听见他这番告白,一定会被感动得泪眼汪汪,然后不惜一切地跟他离开。
但是此时此刻,她清楚地知晓他这一番话的目的,眸子里只剩下冷漠与疏离,“这世上没有谁是离开谁活不了的。”苏玫平静地看他,“但督军却有这样的本事,让我们都活不了。”
霍长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愿跟我离开?”
“不是不愿。”苏玫的红唇一张一合,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吐出来的字却让霍长生感到无比陌生,“是我从未想过要跟你离开,就算没有何莲跑出来捣乱,我也不会跟你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你胡说!”霍长生激动起来,紧紧抓住苏玫的胳膊,“你会跟我走,你说过这辈子只会做我的女人!”
他素来温文尔雅,何时有过这般狰狞的时刻。
即便前世他对苏玫的爱消磨殆尽,在她面前也始终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因为在他们二人之间,他一直都是主导的那个,他可以体面地爱苏玫,也可以体面地不爱,此刻骤然落了下风,他便图穷匕见,完全忘了礼义廉耻。
苏玫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生疼,但心底却有一股快感蔓延开来,原来被人乞求爱是这个滋味,她并非生来就是乞讨者,也可以做一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
“别天真了。”苏玫既不挣扎也不反抗,而是一脸怜悯地看着他,“你既没有一方权势,也没有过人的财富,甚至连正妻的地位也给不了我。在认识督军之前,你或许还能入得了我的眼,可认识了督军之后,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霍长生满脸错愕。
以至于双手没了力气,不知不觉中松开了对苏玫的钳制。
她说他什么都不是……
这对男人而言,无疑是巨大的侮辱,而这侮辱来自于他最爱的女人。
霍长生感到前所未有地挫败,一方面他不敢相信自己连个糟老头子都比不过,另一方面他没想到苏玫竟然会嫌弃他。
以前他嘴上没说,但心里一直自恃矜贵,觉得跟一个歌女在一起有失身份。
如今他还没来得及嫌弃苏玫,对方竟然反过来嫌他不够格。
霍长生简直要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