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太在医院陪了苏玫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九儿被送来接班。
“姨太太，呜呜呜……怎么弄成这样？”九儿一见她，眼泪就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遇到事情情绪就开始外露。
苏玫笑着安慰，“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她顿了顿，询问道：“家里现在如何？”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陆家那些人一定对她有了新的看法。
最让她忐忑的是陆雄，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还没来看她，是在气她自作主张，还是因为陆司槐和霍长生的事情有了嫌隙，她没有任何把握，只能通过九儿来窥探一二。
九儿擦干眼泪，眼神变得飘忽起来，支支吾吾道：“姨太太，你先把伤养好，其他事以后再说。”
苏玫紧盯着她，没有说话。
九儿拗不过她，只得道：“他们说你刚进门就替四帅挡枪，动机实在有点可疑。”
苏玫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件事上露馅儿，但仔细想想，陆家的人一向狡诈多疑，他们的仇敌满街都是，从来只有人挟恩图报，哪有人会真心对待他们？
这一点，他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苏玫觉得好笑，面上流露出的却是惴惴不安，“我哪有那么伟大，当时现场一团混乱，我如何能预测有人向四帅开枪？一切都是误打误撞罢了。”
即便她没有澄清，陆司昼早晚也会想明白，所以她陈述得十分坦然。
九儿却忍不住叹气，“可是太太他们未必会相信你。”
陆家这些年一直秉承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准则，陆雄督军的位置才能坐得那么稳当，一旦他们找到任何苏玫可能对陆家不利的蛛丝马迹，苏玫的下场都会很惨很惨。
苏玫却并不担心，这一世她坦坦荡荡，没有任何与陆家为敌的动机，陆家没理由恩将仇报，反过来将她杀了。
唯一让她感到不确定的就是陆雄的态度，毕竟跟七姨太来医院帮忙是她自作主张，她不惜让自己被挟持也要激化陆家和漕帮的矛盾，不知陆雄有没有看出端倪。
本想着来医院添一把火，没想到反过来救了陆司昼的性命。
苏玫想到这一点，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见她脸色难看，九儿小心翼翼地安慰，“姨太太，你别太担心了，只要你问心无愧，督军他们不会冤枉你的。”
这话仍是站在了陆雄的立场，苏玫看了她一眼，再次体会到自己的孤立无援。
可越是如此，她的头脑就愈发清醒。
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那就老老实实地依靠自己。
苏玫眼圈一红，滚下两行热泪，双唇紧紧抿着，竭力扮演着一个委屈不甘的女子，唬得九儿一愣一愣，“那就尽管叫他杀了我好了！”她赌气道：“权当我好人没好报！”说着，她闷头一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九儿凑上来安慰了几句，见她油盐不进，又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