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迁抬眼看看宫殿上方,感觉这十几年没翻修的温室殿跟茅屋也差不多,顺便觉得他爹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但他没忤逆皇帝的意思,当即回自己居住的东宫,换了身新衣。
再往温室殿来,萧瞻已经去尚书府了,只有成楹在。
“母后,我这身衣服如何?”
“很好。”成楹点头称赞,“我也觉得,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若是年纪轻轻就过起苦行僧的日子,生活也未免太无趣了些。”
萧明迁:“道理我都懂,只是当初流亡了一段时间,看过饿殍遍野,心里实在害怕。”
“有敬畏之心很好,但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大楚休生养息这么多年,已经有所恢复,只要再继续坚持一段时间,必然能恢复得更好,不必把过往的苦难时时放在心里,那样只会让你更害怕,我们还是要向前看才是。”
萧明迁:“总感觉母后在教我学坏,在教我向着父皇看齐,长成一只纨绔。”
刚好萧瞻一只脚跨进来:“说谁呢?”
萧明迁一想,实话实说嘛,有什么好心虚的。
萧瞻好笑:“你爹我年轻的时候是个纨绔,这我不洗白,怎么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是个纨绔么?”
萧明迁嘀咕:“也差不多啊。父皇当政十几年,就未曾见父皇做过什么大事。”
“你眼睛长头顶上还是长脚底板上了?你父皇我做的事情还不够大?”萧瞻喝了口水,深觉儿子太年轻,还有待历练,他耐心道,“你父皇我休生养息十几年,你居然没看见?难道你以为帝王的功业,就是打天下争地盘?或者和朝臣们争权夺利?我告诉你,真正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才是君王最大的功业。战战兢兢、如履薄被,这才是一个君王,在做决策时,该有的态度。”
他也理解少年人渴望建功立业的心情,但很多事情吧,真只适合想一想,真正做起来,只会得不偿失。
“儿臣受教。”
看到萧明迁一副谦虚的模样,萧瞻也就挥手让他退下,转头却对成楹说:“要是迁儿不能胜任皇帝,我就从宗室中另选一个聪明正直的孩子,封为皇嗣,将来继承大统。”萧瞻只立成楹为后,未设后宫,子嗣亦只萧明迁一人。
成楹皱眉摇头:“陛下,您有这样的想法,大楚就危险了,立宗室子为皇嗣,让正统出身的迁儿如何能甘心?”
萧瞻语重心长道:“他当了这些年的太子,该学的东西都学过了,但是当皇帝,完全是另一回事。要知道,有多大本事,拿多大权利,当一个人德不配位的时候,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柄落到他手中,对他来说,不是福气,而是祸害。”
成楹笑了:“您太心急了,陛下您真正做皇帝之前,已监国十余年,迁儿才多大,不妨慢慢地下放一些权利,让他自己摸索。你先前不是还夸赞他来着吗?”
萧瞻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不妨让他监国一段时间看看。”
说干就干,萧瞻雷厉风行地将国玺等交给儿子,带着成楹低调出了皇宫。
萧瞻是这么打算的:“时间不长,也就一年半载吧,足够我们在外面游历一圈儿了。”
成楹:“陛下,您说若是迁儿知道您这么算计他,他心里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