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瑶也仰起小脑袋看庆帝,童音软软,“皇上姑父,您为什么要打四殿下板子呀?”
庆帝仔细打量了下小丫头的脸色,带着病中之人惯有的虚弱,但好在精气神还是很足,心下稍安。他是真的担心这丫头在宫里出什么事,顾卿那属实不好交代。
“哼,背打烂了也是他活该!”两人的到来让殿内气氛松快了许多,庆帝没忍住,对着贤妃抱怨起来,“你看看他浑身上下哪有一点皇子的样儿,文不成武不就的便罢了,朕向来没报过什么期望,性子沉闷孤僻朕也忍了,只要肯安分度日就行。”
“可这逆子是怎么当大魏皇朝的四殿下的,心中可曾有一丝感恩?十几年来给宫里添了多少的麻烦?如今更是猖狂不已,居然敢对自己的亲弟弟动手!”
坐在蝠纹梨花木椅上的贤妃有些听不下去了,陛下素来英明睿智,怎么一对上四皇子,这眼睛就好像被什么遮住了似的,看问题就只看得到一面。
四殿下才十三岁,出生母亲就没了,您这个做父皇的别说教养了,一年能主动想起一回就是稀罕事。五岁便独居,身边就一个老嬷嬷和小太监伺候着,您让他拿什么去文武双全?
至于这性子嘛,确实不讨喜,可不说像了谁,光凭他打小就在那样孤独的环境里长大,能热络到哪里去?
再说给宫里添麻烦,恐怕是别人瞧四殿下无依无靠,找他的麻烦还差不多。
以上种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但却是无人敢和庆帝提及的,除非不想要脑袋了。
贤妃原是惦记着报恩才出手相助的,此时却真的有些可怜这位四殿下了。
她对庆帝温言相劝,“臣妾倒瞧着四殿下秉性不坏,这些年他一个人住在承霁殿不也没出什么乱子吗?半大少年能照顾好自己也实属不易了。他连素不相识的昭昭都愿意冒险相救,怎么会故意弄伤八殿下呢?”
提起萧循之前的救人之举,庆帝脸色肉眼可见地明朗了些,贤妃继续道:“都是年少气盛的半大孩子,打打闹闹一时不察弄伤了对方,其实是再常见不过的了。陛下您已经罚了四殿下板子,想来他也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您不妨就宽宥他这一回吧?”
庆帝听完这一席话,心头怒气被安抚下来。贤妃不仅生得花容月貌,声音也清婉柔美,人更是知书达理,向来是他的解语花。而且她素日里是不爱掺和到这些事情中的,今夜能冒着风雪赶来为老四求情,怕也是为了昭昭那个小丫头。
罢了,暂且饶他这一次吧。
庆帝刚想吩咐殿外的宫人,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殷切期盼地看着自己。他怒气消了是真,不喜欢萧循那冷淡倔强的性子也是真,且让他再多跪些时候。
庆帝看向顾惜瑶,问道:“老四为人兄长却弄伤了弟弟的手,至今不肯认错,昭昭说朕该不该罚他?”
原本以为这小丫头是个聪明机灵的,没想到也是个傻的,因为被老四救了一回就这样不问缘由的护着,难得他有闲心,就替顾卿教教他这个傻女儿。
顾惜瑶愣了一下,哎喂哟皇帝你怎么回事啊?她明明看见他消了火气准备松口的,怎么又绕回原点了呢?
她努了努嘴,不情不愿地道:“若四殿下真的伤了八殿下,皇上姑父罚他是最应当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