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
冬日里暖阳将将洒进景阳宫内,似金沙般铺满殿门。
殿内的气氛却阴森暗沉,冷气逼人。
案前阶下颓废地躺着一抹玄青色身影,乌黑的发随意散落在地上。
从内堂款款走出一位粉衣女子,手上拿着件狐裘大氅。
脚步在那抹玄青身影前停下,顿了顿,屈膝跪在地上,将手里的大氅轻轻盖在那人身上。
“殿下,地上冷。”声音微弱轻细,带了微微的颤音。
她红着眼圈轻轻将那人的身体裹在自己小小的怀里。
褚珩任由她抱着,发丝凌乱地覆在面上。
良久,那双眸子倏地睁开,猩红可怖,满是杀意。
他死死盯着眼前人,突然狠狠将她推开,起身怒喝道:“谁叫你来的?滚回去。”
宋初微被推倒在地上,不敢起身,怯懦道:“奴知殿下回京,便来了。殿下放心吧,没有人发现。”
褚珩还未从昨夜的醉酒中清醒过来,头痛难忍。
缓了缓神,面色平和下来,紧紧攥住那双柔嫩冰凉的小手,柔声道:“回宫这几日,我总睡不好。”
“委屈你了。”
宋初微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委屈吗?她一个罪奴之女能进王府做妾,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不委屈。这都是她应得的,只要爱他就不算委屈。
“皇后今早来过。”她淡淡说道。
楚珩顿时变得警惕。
“说……春儿和庆儿死了。”
什么?
”怎么死的?”
“昨夜从东宫出来以后就没回长乐宫,今早在内湖被人发现,听说死状很惨……”
楚珩微微皱了眉,心中不免狐疑起来。
东宫那位虽依仗一帮宗亲老臣,借着嫡子身份占了太子位这么多年。做人做事却也算低调。
尤其是自己私下招揽了赵无虞后,那位在朝中更是无甚帮衬。
若说前夜褚叡宫变被诛杀是赵无虞履行辅国之责,不得已为之。
那后续在昭阳殿的行为呢?抓邪祟?请道士?哪一样都不像是他这个久居深宫之人能干出来的。
如今皇后宫里的人也死在了东宫。
若说这是他一人所为,谁都不信。
只能是赵无虞反水了。
眼下皇后借口思念儿子才给了他回宫小住的机会,他更是要借此机会好好为自己招揽朝中势力。
“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皇后让奴婢告诉殿下,暂且忍一时,去请那青云观道长来。也好避开锋芒。余下的,她自会替您教训那位。”
褚珩不再说话,起身跪坐在榻上,将案几上前夜未喝完的凉酒一饮而尽,辛辣入喉,顿时清醒了许多。
“王叔那边近来可有异动?”
宋初微面色沉静,一丝不安却在眼底暴露,“晋王日日逍遥游乐,出入的不过一些花船酒肆,结交的也尽是些富豪乡绅。”
“与朝堂并无关联。想是殿下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