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昭阳殿。
所有人一夜无眠。
皇帝总算又熬过了一个晚上。可是已变得不能吞咽，就是想喝水也灌不进去了。
“去，再派人去催！”郭皇后心急如焚，在病榻前踱来踱去。
她年少时心心念念皆是皇帝，可在这深宫待久了，那份感情早已消磨殆尽了。
如今她心心念念的只有褚珩，他才是她的一切。
只要他当上了太子，自己便不必在皇帝驾崩后殉死，更不会被那帮宗室老臣以去母留子的旧制处死。
她将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将有享不尽的荣华。
最重要的，是她将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当她成了太后，整个皇宫就再没有能管制自己的人了。
“你就别走来走去了！”
王衍跪坐在地上，年已六旬的他将将熬了这一晚，本就有些支撑不住。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如此沉不住性子，更是不由得窝火。
这么急躁，往后如何教养太子？如何管理后宫？
眼下情况紧急，所有人都可以乱，他不能。
褚珩是他的亲外孙，皇后是他的亲侄女。只要保褚珩上位，那王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就会进一步扩大，到时候，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殿下已在回程路上，东宫那边也有赵无虞盯着，你怕什么！”
“如今能做的就是安心等殿下回来，希望那道士能救陛下一命。”
郭皇后面露难色，遣退了宫人，犹豫片刻开口道：“若是陛下再也醒不过来，赵无虞自会解决了东宫那位。”
“有舅舅和本宫的拥护，珩儿自然会成为继任国君的……如此一来，又何需非要陛下醒过来呢？”
王衍听的眉目都拧在了一起，气血攻心，疯狂咳了好几下，颤巍巍指着郭皇后：“你……说这话，是谋逆！是要诛灭九族的！”
他将她从小抚养长大，从未发现她竟这般狠毒！
他辅佐两朝帝王，受当今皇帝恩宠信任才得以名望京都，能在朝中大有作为。自己虽对太子人选多有不满，但立褚珩更是自己的一点私心。
皇帝于他恩重如山，他对陛下更是忠贞无二。怎么可能做出此等悖逆之事！
皇后忙噤了声，“舅舅当我在胡说，不必放在心上！”
王衍顺了顺气，才恨恨道：“娘娘蒙受圣恩才有了今日的位置，何以就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
“是舅舅太过重情，舅舅虽受陛下提携，可近些年也没少受到打压。他尚可不念及年轻时舅舅帮他，舅舅又何需念及他对你的知遇之恩？”
他轻叹一口气，道：“陛下自有为难之处，你不懂，我这个尚书令不能不懂！”
随即又嘱咐道：“此等念头以后万不可再生！我王氏一族对陛下忠心耿耿，生死如一。你以后休要再提！”
郭皇后敷衍点了点头。
眼看着晨光熹微，天际泛白。
皇帝突然重重咳了几声，又吐了一被子的血。
宫人进来侍奉时，他的两只手突然在胸前头上乱抓，口里咕哝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王衍瞧着心痛不已，只能下令召太医令来。
宫人刚走，门外倏地冲进来一道士，脚步飞快停在榻前。
